长风万里

万里长空，一朝风月

【山河令|温周温】青玉案（03）

◎战损wink行

◎接大结局，白发，虐身。

◎温客行昏迷一年，醒来后内力只剩三成不到，大巫说他活不过两年。听说百年卝前北疆有一种生在玉石中的蛊，名为“长生蛊”，周温二人从四季山庄北上，却听闻巨鲸帮被一卝夜灭门，手法与一年卝前鬼谷颇为相似，可鬼谷已经覆卝灭，只剩一个前任鬼谷谷主温客行，正道欲问个明白，由此便又生起诸多事端。

◎勉强算个正剧向，争取十章结束。

周子舒和温客行一对视，便松了酒坛子倒在chuang卝上和衣屏息，周子舒的手慢慢覆在白衣剑上，静待对方出现。

过了快小半炷香的时间，四周依旧一片寂静，二人还能听见门外的呼吸声，对方却似乎仍然有所顾忌，没有贸然进来。

温客行此刻与周子舒面对面离得极近，温客行眼睛往下瞟了一瞟，玩儿心上来，对着周子舒的衣襟领子就吹了口气，这一口气吹得周子舒极为震卝惊，咬牙切齿地瞪了温客行一眼，温客行一双眼黑亮亮地看着周子舒，jian计得逞般笑得像个狐狸，周子舒翻了个白眼，温客行还想再有小动作，却听得房门终于“吱”地一声响了，二人便立刻闭上眼睛装作昏迷。

听脚步声，虽是习武之人，功夫应该也就算个中上等。方才倒下时周子舒躺在了外面，这人摸黑逐渐走得离chuang近了，周子舒握着白衣剑的手已经在暗暗蓄力，可那人的手还没碰到衣服，周子舒就听见耳边传来破空之声，一睁眼就看见温客行陡然发难，折扇携了两分内力，随后那人一声惨叫，捂着手连退几步至窗边，转身便要破窗而出，周子舒起身落势，白衣剑划破漆黑，留下一道寒光凛冽！

再看向窗外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！

周子舒转身去看，月光自窗户打进房内，地上赫然是两根夹卝着细针断掉的手指，温客行眼神狠厉，一手拿着折扇，一手正捂着心口正看向窗外！

“胡闹！”周子舒声音中夹了一丝愠怒，他快走两步坐到chuang边去扶温客行，手覆上了温客行后心缓缓渡去内力。

温客行被这一声唤回了神，皱了下眉头便要躲，“没事，阿絮。”

“不是说不能轻易动武吗！”周子舒吼了一句，可看到温客行脸色比这一头白发都要再白上几分，便连重话也说不出口了，语气一转，说道，“你当我是成岭吗？我能让那人的针碰到我吗？”

温客行偏过头眨巴眨巴眼睛，等了半天才说道，“我......我那不是一时情急吗？”

周子舒叹了口气，没出什么大事，他也就松了下来，拍了下温客行的手臂，说道，“服了你了，你这看见坏人近我三尺之内就想动手的毛病必须改改，你现在得好好养身卝体，等你好了，我找一堆人，天天陪你练手。”

温客行一听，反手就抓卝住了周子舒的手腕，笑得人畜无害，说道，“好阿絮，我这哪里是毛病，明明是优点。”

周子舒摇摇头，手又探上了温客行的脉，直至感觉脉息平稳，才松开渡去内力的那只手。

“感觉怎么样了？”周子舒倒了杯水给温客行。

温客行接过水，抿了一小口，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周子舒，“好多了，有我们阿絮这么悉心照料，我哪里都好得不得了。”

“就你话多。”周子舒轻轻捶了一下温客行的肩膀。

温客行又调息了半炷香的时间，眼看着月上中天，戌时已过，温客行脸色才不似方才那般苍白。

“阿絮，走吧。”温客行理了理衣服，起身下chuang。

周子舒正坐在桌案旁看那暗器，说是暗器，只不过是一根牛毛细针，但是借着月光，能看到针尖上泛着森森绿光，听到温客行已经走到了身旁，周子舒一愣，“走哪去？”

“去看看这是何方妖孽，居然动土到咱们俩头上了啊！”温客行折扇一展，一脸的理所应当。

周子舒拿了块帕子将那暗器小心收了起来，指了指温客行，又指了指chuang，恶狠狠道，“今儿晚上哪儿也别去，明天再找个大夫来，你要是敢踏出这房门一步，我就打折你的腿。”

温客行眉毛一挑，眼疾手快地用掌心包住了周子舒还没收回去的手指，调子转了十八个弯。

“阿絮，我都没事了，不信你瞧瞧！”说着就把握着周子舒手指的手腕翻了过来，“那贼人受了伤，咱们现在沿着血还能一路追过去，要是等到明天，指不定人就跑到天涯海角了！”

周子舒瞪了一眼温客行，指尖便搭上了脉，说道，“天涯海角就天涯海角，我眼不见心不烦，咱们就启程接着往北走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？”温客行轻轻晃了晃手腕。

周子舒指尖使劲儿按了一下，说道，“别动。”

温客行便立刻稳了下来，嘴巴却依旧在动，说道，“阿絮，我保证，绝对不动手，可咱们起码得知道那人去哪儿了不是，敢在鬼祖卝宗头上撒野，吃了熊心豹子胆？”

周子舒白了一眼，威胁道，“你再说你是鬼祖卝宗，我就把你送到长明山，让你和叶前辈日夜相对。”

其实温客行这话也正是周子舒心中所想，他本想等温客行一会儿睡着了，点上一点儿醉生梦死，自己再跟上去看看，可又想起方才温客行只是削断对方两根手指，便牵动了内伤，反而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。而且，对方既然能来放迷卝香，说明此地已经不安全了。

温客行见周子舒一直不说话，便一个人喋喋不休起来，“那人用毒，我们却不识得是谁，那他杀我们作甚？想来应该就是为了山河令而来。”

温客行这脉象确实已经平稳了许多，借着月光，周子舒起身看向温客行，他满头白发映着银光，剑眉星目，却又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天真，温客行双手染血无数，可他活在鬼谷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二卝十卝年，人间烟火，红尘痴缠似是全都早已离他远去，他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踉跄而行，宛若一张白纸泼了满目的红，行至最卝后才握住了周子舒一双带血的手。

那手凉如霜雪，亦沾染过无数亡卝魂，可他一腔孤勇无惧无畏，任那双手带他一路前行。

温客行还在劝说周子舒，倒是周子舒摆了摆手就要往外走，温客行愣了一下，连忙回头喊道，“阿絮！你干什么去？”

周子舒停在门口，转身抱臂看向温客行，笑道，“去看看是哪路小卝鬼吃了熊心豹子胆，在四季山庄头上撒野，师卝弟不去吗？”

温客行被一句怼死，眨巴眨巴眼睛，折扇一展就去搂周子舒，说道，“去，怎么不去？我就知道，我们阿絮最是心疼我，走、走、走。”

走到天字一号卝房窗下，借着月光，便能看到散落的血迹，周子舒那一剑起码带了七分力，伤骨见血已是必然，温客行往再远处走了两步，折扇一收，说道，“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了。”

言罢，两人便一路向东走去，果然路上血迹零零洒洒，走出没有多远，四处灌木却是越来越高，人烟也是越来越少，只剩下一条仅容两人过的羊肠小路，明明人来客栈附近很是繁华热闹，可隔了这段路出来，就好像突然被截断了生息一般，只剩下一片死寂无声。

又行了不到百米，一扇结了蛛网的漆红木门便出现在眼前，木门甚窄，朱漆已落，留下片片斑驳印记。

周子舒侧身站在门前，屏息听了一会儿，发觉里面应该并无他人，便冲着温客行点点头，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，温客行折扇点门，只听“吱”得一声，木门就被摇摇晃晃地推开了。

原来这是院子的后门，院内高墙之下俱是灌木，纸钱洒了满地，左右各陈列十二口棺卝材，中间过路通道上躺着一具蒙了白布的尸体，头顶牌位已立，两边香烛正在慢慢燃卝烧。

温客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牌位的字，偏头问周子舒，“程海是谁？”

周子舒亦看到了那牌位，他眉头微皱，轻声答道，“巨鲸帮前任副帮主叫程路，当初赵敬上卝位后，杀了帮主方子尧，扶了程路做正，这个程海，就是程路的儿子。”

“巨鲸帮的少帮主？”温客行回忆了一下，问道，“就是白日茶寮外被人追杀的那个？”

“不出意外的话，应该就是他。”周子舒道。

温客行冷笑了一声，说道，“杀卝人还负责敛尸祭拜，现在的sha卝手组卝织都这么闲吗？”

周子舒点点头，表示赞同，温客行说得不错，若是相熟之人收卝尸，怎会停尸于这种地方，看来，这便是那放迷卝香之人引他们来此处的目的。

周子舒和温客行为了验证猜想，便走到了尸体旁，白衣剑剑身在黑夜中泛着凛冽寒光，周子舒剑尖轻挑，白布就被轻轻翻开一角，赫然就是白日那个身怀山河令的年轻人。

温客行刚要说话，便听得身后传来破空之声，温客行回身便用扇骨轻挡了一下，“叮”得一声那暗器就落在地上，与之前在客栈周子舒收起的那细针一模一样。

没等温客行再动手，周子舒搭了一下温客行的肩，将人往边上推了半步，白衣剑便如银蛇吐信，落叶穿花，锋利灵动，一连打掉四五根细针。

待到周遭再次陷入安静，温客行也站到了周子舒身边，二人眼神一对，周子舒一把握住温客行的手腕，提气飞身后退，袖中雨打芭蕉针也顺势而动，对面一片漆黑之中便听见兵刃相撞的声音，不过片刻就又安静了下来。

周子舒和温客行落至程海尸身旁，周子舒丹卝田沉气，朗声问道，“阁下既诱我二人至此，还不现身一见？”

对面仍是一片寂静。

温客行冷笑了一声，折扇一打，说道，“阿絮，你这雨打芭蕉针果然厉害，对面怕是已经是一地尸体了。”

周子舒点点头，说道，“确实是一群废物。”

温客行还欲说话，便听得棺卝材灌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周子舒往前走了半步站到温客行身前，温客行笑了笑，眉眼弯弯地偏着头看向周子舒的侧脸，老老实实地被周子舒护着。

周子舒只是盯着对面，并没有看温客行，话却是冲着温客行说的，问道，“看什么看？”

温客行低了一点儿头，声音里也含卝着甜软的笑意，低声说道，“看我们阿絮美卝人救英雄呀。”

“救你个大头鬼！”没等周子舒怼回去，那灌木丛中便有人骂骂咧咧地飞身而出，周子舒横剑格挡，手腕一转，就将对方的双剑卡在了胸前，定睛一看，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！

这一下周子舒和温客行都愣住了，小姑娘比顾湘还要小上两岁，穿了件鹅黄卝色的衣服，鸭蛋脸，眼睛又黑又亮，薄唇小口，自然是个美卝人胚子。

只不过美卝人胚子灰头土脸，叶子灰尘落了一头。

温客行愣了一下，转而笑道，“我以为是什么凶煞厉鬼，居然是个奶娃娃？”

“娃个屁！”小姑娘被周子舒一剑制住，也不挣扎，只是仰起头气鼓鼓地问道，“刚才那暗器，是谁放的？”

温客行折扇一开，绕着小姑娘走了半圈，眼中露卝出寒意，说道，“人来客栈的那个人不是你。”

小姑娘瞪了一眼温客行，呛道，“什么人来人往，说些姑奶奶听过的！”

温客行盯着这小丫头，过了片刻，便将手伸到她头上，那姑娘这才开始有些惊慌，问道，“你要干什么？你们两个大男人，半夜三更欺负一个弱女子，还算不算男人！”小姑娘话没说完，就看见温客行从自己头发上拔下一根针来，赫然就是刚才周子舒的雨打芭蕉针！

温客行把针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，转头看向周子舒，“啧啧啧，阿絮，你这东西还是准头不够，不然呐，就该再往下移那么三四寸。”

周子舒白了一眼温客行，手下白衣剑加了几分力，小姑娘自己的剑刃压在骨头上，硌得她生疼，便听得周子舒问道，“哪来的疯丫头？来这做什么？”

小姑娘受制于人，歪头冲着周温二人脚下的尸首努了努下巴，脆生生答道，“我来找他。”

周子舒挑了下眉，问道，“你是程海什么人？”

小姑娘眼珠一转，看向周子舒，说道，“我是他妹妹。”

“呵，哪里来的便宜妹妹？”温客行冷笑了一声，“他若是你兄长，你便是这般做妹妹的？我问你......”

温客行还没说完话，周子舒陡然离开那小姑娘，回身一挡，便瞧见高墙之上围站了一圈头包围巾、鼻高眼深的人。

温客行环顾一圈，摇扇说道，“看来，这才是引我们入局之人。”

话音刚落，院内便落下一个人来，周子舒目光如炬，盯着这人，冷笑了一声，“你是人来客栈的那个叫花子。”

温客行点点头，说道，“不止，我算是想起来了，他还是蜀中茶寮的那个伙计。”

那叫花子亦是头包布巾，一身黑衣，冲着周子舒和温客行行了个礼，说道，“二位英雄好眼光，蜀中一见......”叫花子顿了一下，看向周子舒，“这位英雄武功高强，将我们的人杀了个精光，还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，我们只好出此下策，请二位来此一会。”

周子舒道，“山河令是你们的？”

叫花子愣了一下，转而回道，“若回到我们之手，也算物归原主。“

“物归原主？”温客行冷声问道，“你是哪里来的主？”

温客行话音刚落，周子舒便捏脸一下温客行的手，擒贼先擒王，他怕温客行的身卝体在此处受不住，便提身便冲那叫花子杀去，剑气贯日，剑声泠泠，叫花子连退数步，“歘”得一声从腰间抽卝出弯刀格挡！

高墙之上的人看见叫花子和周子舒动了手，也纷纷从墙上一跃而下，飞至院内，温客行看了一眼那小姑娘，说道，“管好你自己！”

那小姑娘愣了一下，再看向温客行，对方折扇注了两分力道，如白练穿空，一呼一吸之间已是见血封喉，将面前围堵过来的人斩下半数！

“老卝温！”周子舒回身便看到温客行动了武，手下招式更为凌厉，只是对方用的似乎并非中原武功，身形步法都极为怪异，将周子舒缠得竟是无法脱身。

折扇回手之际，温客行踉跄半步，喉间隐隐犯咳，那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，便伸手扶了温客行一把，说道，“你行不行？你不行就让那个能打的来！”

温客行摇晃着身卝子推开那小姑娘，捂着嘴极为隐忍地咳了两声，说道，“小丫头，你会不会说话？不会说话，便把嘴缝上。”

那小姑娘知晓此刻也不该打嘴架，瞪了一眼温客行，便冲着周子舒的方向喊道，“那个什么阿絮！你快来救人啊！”

温客行没来得及捂住小姑娘的嘴，转头便看向小姑娘，那小姑娘从未见过如此冷的目光，心里竟也是一个激灵。

周子舒心中惦记温客行，听得那小姑娘的声音，心里一紧，目光穿过人群，便看到温客行的身卝体正跟着极为压抑的咳嗽声抖动，周子舒眼底现了几分凶戾，他本想抓活的问出山河令缘何落到程海手中，此刻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，左手提掌一击，叫花子侧过身卝子，还未等完全躲开，周子舒右手腕一翻，剑身打了个弯，只听“噗”得一声，就一剑穿了叫花子后心！

周子舒抽卝出白衣剑，飞身踹了叫花子一脚，提起轻功如蛟龙入水，剑光所到之处，血花弥漫，白衣一剑破空，周子舒稳稳落在温客行身边，一把搂住了温客行正摇摇欲坠的身卝体。

“老卝温！”

叫花子受伤颇重，呕出一口血出来，冲着周子舒和温客行的方向大喊，“别让他们跑了！”

周子舒看到温客行此刻脸色青白，知晓他定是方才动武所致，温客行气血翻涌，只觉得经脉寸寸针扎一般疼痛，他恍惚着眼神看向周子舒，周子舒抓着他衣服手已是青筋暴起，说道，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那小姑娘听闻此话，便一把抓卝住了温客行的衣袖。

温客行看向那小姑娘，她脸上还沾了几滴方才黑衣人的血，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慌乱也看向温客行。

温客行眉头微皱，回手握住周子舒的手腕，“阿絮，带她一起走。”

言罢，温客行提了几分力，二人便带着这小姑娘飞身越过高墙，只余那叫花子和一地尸体。

彼时月黑风高三更天，满城尸骸无人见，周子舒回身看去，院落正门牌匾歪斜，朱漆红木血色艳艳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，正是“人往客栈”！

行至半程，已是周子舒和那小姑娘扶着温客行踉跄落地，温客行没能站稳，半跪在了地上，抓着周子舒手腕的手青筋暴起，弯着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。

周子舒一下一下抚着温客行的后背，又渡过几分内力，直至他不再咳喘，二人皆已是一身的冷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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