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风万里

万里长空,一朝风月

【山河令|周温】欢娱少

◎战损wink行

◎接二十九集预告

晋王要做这天下的主,周子舒就是他手中最利的剑。

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。

周子舒十六岁率领四季山庄旧部八十一人创立天窗,无所不知,无所不晓。最终却落得个分崩离析、人去楼空的下场。

满手鲜血是真,可他少年一腔孤勇也是真。

周子舒握着韩英的手,神色悲怆,“韩英,你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
韩英唇色惨白,他手上还沾着血,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儿琉璃甲来,“庄主,这......这是晋王手中的那块儿......琉璃甲,我查过了,神医谷至宝yin阳册......能救您......”

没等韩英的话说完,温客行站在一旁已是脸色惨白,别人或许不识得,他却万万不能不承认,这哪里是什么琉璃甲,这是他那三十块赝品中的一个!

周子舒听见韩英的话,又气又急,“我要这东西作甚啊!”

温客行稳了稳心神,一步迈到韩英chuang头,诊起脉来,“阿絮,你忘了?南疆大巫要来了。”

这话顿时令周子舒眼中有了神采,“乌溪带着北渊在路上了,韩英,再坚持一会儿,等他们到了,就一定可以医好你。老卝温,我这就下山找平安,设法尽快迎回大巫,你照顾好韩英。”

温客行看向周子舒,目光坚定,一字一句说道,“我定会想方设法护住韩兄弟的命。”

言罢,周子舒便匆匆离去。

待房间只剩下温客行和韩英二人后,温客行一把握住了韩英正在失去温度的手,道,“韩兄弟,你放心,便是牛头马面亲至,也别想勾走你的魂去。”

周子舒一走就是一卝夜,张成岭烧着火盆守在一边,温客行就靠在韩英chuang头,不敢松手,待到天近破晓,温客行低声对张成岭说道,“成岭,你去睡吧,我看着就好。”

张成岭摇摇头,“我不走,我就在这儿陪你们。温叔,你渴不渴,我去给你倒杯水来。”

温客行偏头看了眼韩英,再转头时,张成岭的水已经递到了嘴边,温客行脸色苍白地笑了下,接过水来,又让张成岭拿了块儿干净的布巾,蘸着水给韩英洇湿卝了干裂的嘴唇。

可还没等温客行的手离开,韩英突然抽卝搐了一下,温客行心下一惊,连忙探脉,便瞧见这脉象骤然散乱,三五卝不调,温客行一把扶起韩英,提掌慢慢覆上了韩英后心,将内力一点点渡去。

张成岭不知发生了什么,他只能看到温客行眼底血色愈浓,脸色越来越白,额上布满了冷汗,可韩英却仍是紧闭双眼,没有丝毫变好的迹象。

“温叔......温叔......你没事吧?”张成岭心中焦急,温客行却是眉头紧皱,死死盯着韩英,不肯移开半分目光。

小半个时辰过去,韩英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出来,随即便倒在了温客行怀中,温客行抖着手抓卝住韩英肩膀的衣服,另一只手又覆上了韩英的心口,他声音哽咽,如泣血孤雁,道,“韩兄弟,你怎么样,你再等一等,阿絮他......他 很快就回来了......他回来就能救你了。”

韩英闭了下眼睛,缓了片刻,又再次睁开,他脸上带着几分惨淡的笑意,含卝着气音,断断续续说道,“温公子,您......您是好人,有您......在庄主身边,韩英就是死......也安心了。”

温客行不住地摇头,“不会的,韩兄弟,阿絮就剩你这么一个兄弟了,你不能死......我不会让你出事的。”温客行边说,手中渡去的内力竟又重了几分。

可阎卝王要你三更死,哪能留人到五更?

温客行从万鬼厮杀中浴血而来,却也无法救回一个名字已刻在了生死簿上的人。

张成岭站在一旁,他年少失怙,得周温二人一路庇护,他见过很多种样子的温客行,长身玉立,风卝流倜傥,三分文人意气,又伴着七分的江卝湖潇洒,是他在话本戏文中都不曾见过的向往。

可眼前的这个温客行,是他从没有见过的。

脆弱的,无助的,甚至是......可怜的,他在用尽全力挽回一个已经消逝的生命,世间一切都有回头的机会,除了生死。

黄卝泉路的尽头,有一处高台,名为望乡台。

那是孤魂野鬼,唯卝一一次能够回头的地方,回头不是为了回到阳间,而是为了看最重要的人,最卝后一眼。

温客行的内力几近枯竭,进入韩英体卝内的如泥牛入海,可他仍耗着一口气不肯放手,韩英费力地睁眼看了看门口,仍是没有周子舒的身影,他又向上抬了抬眼,张着嘴想说话,温客行倾了点儿身卝子,可韩英只是张了张嘴,便再无声息。

温客行顿了一下,看向韩英,对方已是断了生机,温客行眼睛慢慢睁大,满脸都是不可置信,他咬着嘴唇用卝力抓了一下韩英的衣服,撕扯着声音喝道,“韩兄弟,你再等等,没事的,没事的......没事的......”他一边说,手中送出去的内力便更多了。

张成岭看着温客行的表现,直觉得有些不对,他想叫温客行一声,却发现对方似是魔怔了一般,直直地看着韩英,嘴里念念叨叨的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
张成岭心里急得很,一跺脚就跑了出去,想去山庄外迎迎周子舒。

彼时日上三竿,太阳正盛,房内点了火盆,烘起融融暖意。

可温客行从里到外都是冷的,他的心、他的手、他的脸、他的身卝体,都是冷的,可这些再冷,都卝没卝有卝他怀中的这个人冷。

韩英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温客行,自己因他而死。

从安吉四贤到高崇,如今再加一个韩英,还有......张成岭的血海深仇,温客行不敢再往后想。

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堕卝入人世,要身插钢刀,不得超度,可人世不止有钢刀,还有甜的糖,香的花儿,快活的鸟,善良的人。

最重要的是,三道六界,天上地卝下,还有一个周子舒。

温客行仍然没有放开手,他就像一个负重万卝里,却还走在悬崖边上的人,明明已经行至绝路,却还是不肯离开,哪怕只要一阵风来,就能将他推下这万丈悬崖,他也不想离开。

“为何不离开呢?”佛卝陀问道。

“我自幽冥而来,身上带着罪火,有花儿开在路口,便私心想要摘下,却发现这花儿也要过了花期,开不久了。”

“我想让它开得久些,想把光和热都给他,可我哪里有那些东西呢?”

“我没有什么能给他的,就坐在路口陪着他,也许是最卝后的花期将完,那花香带着红尘烟火的味道,是我从来没闻过的。”

“然后,有一只蜜蜂,以前采过这朵花儿的蜜糖,听说他要枯萎了,便来看他,却被我这一身罪火,烧了个干净。”

“我才知道,罪火烧不死我,却能毁了所有人......我爱的,我恨的,一个......不留。”

温客行惨白一张脸落下泪来。

周子舒冲进房门,温客行应声抬头,他几乎呛咳出声,“阿絮......你回来啦。”

周子舒几乎不敢迈进房门。

他死死皱着眉,每一步都走得极缓,直至走到chuang边,周子舒才轻声叫了句“老卝温”。

温客行抬头看向周子舒,“阿絮,你快救他,你快救救韩兄弟。”

周子舒眼中瞬间就蓄了泪,他双指搭上韩英的脉,已是死脉,再无跳动。

周子舒沉声道,“老卝温,他已经不在了。”

温客行眼眶通红,手中还想再送去几分内力,撑着一口气喊道,“你胡说!他没死!韩兄弟!”

“你把他放下吧!”周子舒去抓温客行的手,让他放手。

温客行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,眼泪就这样下来了,“不行的,阿絮,我不能松手,松手了,他就走了!我不能!我不能!”

“老卝温!他已经走了!”周子舒心中不忍,又提高了几分声音,手上一个巧劲儿,便分开了温客行和韩英。

周子舒拉着温客行从chuang卝上起来,却看见温客行满脸泪痕,白着一张脸看向自己,他晃了晃身卝子,便跌坐在地,周子舒没有防备,被温客行带得也一起倒了下来。

“老卝温!”

温客行双目失神,口卝中嗫嚅道,“都怪我......都是我的错......”

周子舒被温客行吓了一跳,刚想说话,温客行就昏了过去,周子舒急忙去探脉,心中大惊,脉象纷乱如沸,丹卝田空空如也,老卝温他......他的内力呢?

周子舒连忙将温客行扶到另一张chuang卝上,张成岭也跟着一起着急,跟在周温二人身后不肯离开,周子舒坐到温客行chuang边,又探上脉,却发现仍是如此,便回身看向张成岭。

“成岭,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周子舒急切问道。

“昨夜还好,可快鸡鸣破晓的时候,韩叔叔好像......就快不行了,温叔他就一直在给韩叔叔渡内力,直到快正午了,我看温叔好像要撑不住了,我怕温叔也出事,就去找你了。”张成岭说到最卝后,也落了泪下来,他跪在chuang边,抓卝住了周子舒的手,哭着问道,“师父,温叔不会有事吧?”

周子舒眉头紧锁,脸色也极为不好,过了半晌,才低声答道,“他不会有事的。”

那是温客行不存在的记忆,在他的记忆里,他既没有被别的小孩子欺负过,也没有人平白来救他和那只狗,既没有人问他是不是姓甄,也没有人问他住在哪里。

梦里太冷,太黑,太寂静,温客行独自一人走了很久,长路漫漫,从无尽头。

狗吠声在耳边响起,他低头看去,是那只黄卝色的小奶狗,身上还沾着土腥,温客行蹲下卝身卝子将它抱在怀里,那狗子一口咬上他的手腕,直磨地鲜血淋漓,也不松开。

温客行一把甩开,眼前却是一黑,再睁眼时,面前躺着的,竟是安吉四贤、高崇和韩英的尸体。

周子舒看到温客行的手在隐隐痉卝挛,不知他梦见了什么,眉头紧皱,便是昏迷也不得安宁,周子舒心中亦悲恸,便坐到chuang头,想将温客行抱在怀中,哪里知道刚碰到温客行的肩膀,对方呛咳了两声,周子舒看到他唇边隐隐有血色,心下一惊,生怕他被呛到,半搂半抱地将人扶了起来,才发现他身上已是被冷汗浸透了,没等周子舒帮他顺顺气,温客行一口血便吐了出来。

“老卝温!”周子舒声音急切。

这一口血呕出来,温客行倒是从昏迷中有些醒了过来,他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黑,什么都看不清,迷茫地抓了两把,周子舒连忙去握他的手,“老卝温,你怎么样?”

温客行缓了一会儿,还是头晕得很,他想告诉周子舒自己没事,却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,两口血吐出来以后,便又在干呕。

张成岭端了温水过来,待温客行终于停止了呕吐,周子舒接过水来,让温客行漱了漱口,周子舒将水递给张成岭,又低声对张成岭说道,“成岭,你先回房。”

张成岭红着眼眶,握了下温客行的手,“温叔,你一定要没事。”

温客行说不出话来,动了动手指,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张成岭便抹着眼泪离开了。

待张成岭离去,温客行彻底清卝醒了过来,周子舒才觉得自己仿佛终于从半空跌倒在了地上,他看着温客行毫无血色的脸,竟是半句都问不出来了。

“对不起......”没等周子舒说话,温客行竟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这话出来。“阿絮......对不起......你让我照顾好他,可我......我没能救韩兄弟......对不起......”

周子舒心中剧痛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,他一把握住温客行冰凉的手,柔声道,“不是你的错,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
“不,都是我的错,都怪我,安吉四贤,韩英,甚至连高崇都可以算上,全都是......都是我的错。”温客行的声音满是绝望,他此刻内力尽失,心绪激荡,就连说几句话,都让他疲惫不堪。

周子舒闭了下眼睛,将眼中的泪洇在眼眶,低声问道,“老卝温,你当我是什么人?”

温客行不欲回答,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周子舒却一把拉住了他,让温客行看向自己,又问了一遍,“你当我是什么人?”

温客行看着周子舒,片刻就红了眼眶,他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,千山万水,受尽欺凌,终于遇到了一个肯给他一块儿糖的人。

温客行唇色惨白,却还偏生沾了血,他皱着眉想挣开被周子舒握着的手腕,周子舒却倾身紧紧抱住他因内力尽失而颤卝抖的身卝体。

“我当你是千山暮雪才重逢的至亲,是漂泊半生才寻到的至爱,是流离十载唯卝一的归宿,是孤勇一腔最卝后的寄托,是我周子舒此生,最重要的人。”

“就算千错万错,也从来不是你一人之错,我将与你共同承担。”

“韩英的仇,还要我们一起去报。”

周子舒偏头蹭了蹭温客行的侧脸,那动作极为亲卝昵,温客行闭上眼,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。

“而谁人负你,我定杀之。”

周子舒从天窗裂开的缝走了出来,带着一身血迹和赤诚,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迷路的孩子,那孩子走了千里万卝里,狼狈不堪,脚底血肉模糊。

周子舒从衣袖里拿出自己最卝后一块儿糖给那孩子,那孩子心中欢喜,却又诚惶诚恐,周子舒扯着袖子,给孩子擦了擦脸,一把抱起。

“我们去哪儿?”小孩子怯生生地问道。

“天下之大,你我为家。”

-end-

◎“欢娱少”,取自“浮生长恨欢娱少”,是因为剧中他们这一卝天是在过年,可这欢娱只得了片刻。

◎第卝一次用了很多象征的写法,不知道写没写明白

◎好久没给我自己写哭了

评论 ( 43 )
热度 ( 1743 )
  1. 共15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长风万里 | Powered by LOFTER